馬凱 | 迫切期待善勸幾諫之士

今天世界亂到這個地步，一個關鍵的原因，就是強人當道。第三世界那些窮到飢不擇食、衣不蔽體的國家，強人當道，胡作非為，固無論矣。全球最富裕的國家，強者不擇手段攫奪一切，貧者則在底層社會打滾，永世不得翻身；因而社會充滿忿忿不平所引發的暴戾之氣，三不五時就有濫殺濫炸的可怖畫面暴露於全球之前。而其關鍵，也正是強人當道。

儘管這個世界號稱久已進入民主的階段；甚至有美國學者大膽宣稱當民主政治當道，歷史的最後一個階段即告完成，而有歷史終結之說。但不容諱言，方今之世仍有或大或小、許許多多專制政權主導人民生死禍福。非洲、南美許多國家專制統治從未終止。即使全球第二大經濟強權中國大陸，其無產階級專政也難見了期。

專制統治禍亂一國，基本上都因強人領導者專權跋扈、草菅人命。一旦幸而得遇聖君明主，或比較開明睿智的領導者，國計民生反而更勝他國一籌。半世紀前的兩蔣時代，新加坡李光耀主政期間，乃至對岸鄧小平之後的若干領導者，多半屬於此類。

與此對比，民主國家反而常出差錯，愈至晚進，情況愈糟。今天被民粹及極端意識形態掌控的台灣，以及被狂人領袖弄得雞犬不寧的美國，是信手可拈來的例子。

何以如此？答案十分弔詭：強人政治與民主政治惡質化的唯一根源竟然相同：主政者無人可制衡。

民主政治原本即為制衡而生；失去制衡的怪現狀，正來自民粹與社會分裂對立。當社會分裂，在野力量唯以破壞執政效能為職志，主政者完全嗤之以鼻；而一般民眾又在民粹的煽惑下失去理性，完全不具制衡作用。

於是一國的興衰禍福，最後全操諸專制統治者或民選的強人領導者一人之手。但即使開明的強人亦非聖賢，免不了犯錯走偏；其餘更不足論。唯一的救藥，就是讓強人時時保持聰明智慧、做出正確抉擇，一旦昏瞶犯錯，有人可以及時加以阻攔、扭轉、指出明路。

歷史上最受人推崇的「貞觀之治」，就是因為有魏徵這樣的大臣犯顏直諫。但甚多非唐太宗之流，更需要智慧與幽默巧妙地一再規勸。上天若多賜善勸幾諫的忠慬之士，亂世庶幾可平。